“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温暖的光团所包裹，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一股神奇的暖流从身体里的各个部位流淌开来，极大的缓解了我的痛楚。
伤口被逐步填补的轻微疼痛和治愈的酸爽相混合的感觉让人有些上头，要不是现在情况紧急，我真的很想细细的体会这异世界魔法的神奇之处。
“咳，呃……”清咳两声再次确认自己可以正常说话后，我向茉莉儿询问起现在的情况，同时也尝试翻转身体。但显然现在的状况与我自由飞行的时候不同，虽然身体能悬停在半空但并不受自己控制。
好在茉莉儿知道我的想法，在魔法的作用下，我的身体转向了自己期望的方向……或许这也是茉莉儿所期望的。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不过，那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
茉莉儿的答非所问让我困惑，但很快，在空中调整好姿势的我明白了茉莉儿的意思。
那是人类肉眼无法看清的远方，一团难以名状的东西正以即使从远处看也让人觉得快的离谱的速度朝着更远处飞掠，并在中途不断溅起巨大的烟尘。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东西”不断远去直到从视野里彻底消失……情不自禁吐槽道。
“那是什么鬼？”
「那不是鬼。那是魔王…的眷属……然后那个人类，正把魔王的眷属带到尽可能不会波及到人群的地方。」
“人类？”我立马就想起了那个用蛮力拔出圣剑的男人。
“杨柏？我的乖乖，知道那家伙强的离谱，但这也太开挂了吧……确定他不是开着战斗机？”
「虽然不清楚战斗机是什么东西，但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那个男人只是单纯的靠着自己的力量，并没有借助任何外物。」
“简直是个怪物。”我看着逐渐散去的烟尘，不禁喃喃。
「我也觉得。」茉莉儿对我的观点表示认同。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情况很复杂，那个人为了避免波及周围，将你强行和魔王眷属分离后就带着她离开了。其它的我魔力有限，把你放下来后再慢慢解释吧。」
茉莉儿说着，弹珠的光芒再次闪烁，伴随着不明意义的咒语，我的身体也开始缓缓下降。
「我们找到了关于魔王踪迹的线索，本来计划在今晚确认它的具体位置。但是在我们还准备的时候，你这边就先发生了状况。」
强行分离……我朝下看了眼颇为渺小的地面，对杨柏的力量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但随后，我的注意力就被地面的异状所吸引。
「最先发现异常的并不是我们……我们也是被提醒的。」
像是知道了我的困惑，茉莉儿在旁解释道。
“谁能提醒你们？”
「被你们称作媒体的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明所以的我凝重的看着地面，逐渐开始明白茉莉儿所说的媒体是什么意思。
地上，是废墟。
无数的房屋倒塌，凌乱的碎石下面露出零星的尸骸。地面上满是异样的凸起和坑洞，一旁的河堤千疮百孔，平日走过的石桥藕断丝连。
这里，已经不再是我熟悉的那个街道了。
那家店，那个我熟悉的，原本计划去的那家店的招牌……只剩下一个大大的“面”字，在废墟中闪烁着微弱的光。
我继续看向四周，车辆拥堵在一起，各种喇叭和人们的惊叫声混合。闪烁着红蓝信号灯的警车发出刺耳的鸣笛声，穿着各色制服的人们围住了那些好奇的人群，疏散并安抚他们。
警车，消防车，救护车……这些偶尔才能见到一两辆的救援车极为难得的聚集在了一起。巨大的白色探照灯照射着受灾现场，穿着橘色制服的人们穿梭在乱石之中。
超乎想象的破坏，但又意料之外的有秩序。
「就像你看到的，这样的破坏程度已经是我们无法隐瞒的了，我们事到如今的也只能尽可能的派遣自己的人手进行协助。想要完全隐瞒事实大概是做不到了。」
也许是在这个世界找到帮手的缘故，茉莉儿的“我们”说的越发的理所当然。
此时，我终于降落到了地面上，自然，也看到了茉莉儿所说的“自己的人手”——一群穿着黑色西服的人们，在闷热的夏夜仍然裹着长袖外套，极其自然的穿梭在警察和其它救援者之间。
我就呆呆的站在废墟上，看着往来的救援者。一个人朝我走来，我正想打声招呼，但他却又像是什么都没看见般从我身旁走过。
「你下降的动静太大了，为了避免骚乱。我用了魔法，他们现在看不见你。」
看见我欲言又止的神情，茉莉儿说道。
「看见那车了吗？你先去那里。」
我转头，看见了辆停在废墟旁空地上的黑色轿车，它被一群人围着，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一直等到我走到那群人身前，他们才像突然注意到我般“啊”的退后了一步。
应该是茉莉儿突然解除了魔法吧……不，仔细想想和我那破的不成样子的沾满血迹的衣物也有关系。毕竟魔法虽然能治愈伤口，但并不见得可以缝补衣物啊。
“啊…真的出现了啊。那个，你是叫宋前程宋先生对吧？”
离我最近的一个女人感慨道，听语气应该是个知情者。
看见我点头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她对周围的人做了个手势，其他人就像了解情况般离开并加入救援。随后她摘掉了原本戴在脸上的墨镜，打开了副驾的车门，示意我进去。
我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盯着女人的脸，感觉异常的熟悉。
“薄荷？”
听见这个名字，女人挑了下眉头
“你怎么知道这个称呼？”
面对女人的质问，我犹豫了。
我为什么会知道呢？
从刚才开始，脑子里就浮现出各种各样熟悉却又陌生的记忆。那些记忆里的种种，我从来没有做过的印象，但却又像是亲身经历过般熟悉。包括薄荷这个名字，只是单单看着这个女人熟悉的面孔，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但我明明不应该知道的才对。
我到底是怎么了呢？
脑海中，不断想起和这个女人有关的种种经历，虽然很熟悉，但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我思考着，感觉就差那一点点，就能明白其中的违和感到底源于哪里。
“算了，知道了就知道吧……老板安排的任务要紧，先上车。……嗯？上车啊，你发什么呆啊？？”
我的思考被女人强硬的打断，在她的推搡下，我不得不先坐进副驾驶的位置。看我落坐后，随后她也坐到了驾驶位。
……
“你不关车门？”
面对她有些生气的问责，我也有些无奈。事实上从刚才开始我是想把车门关上的，但我发现我的右手有些不太听使唤。
「我的魔法虽然治好了你的伤势，但却不能纠正你右手已经扭曲的部分。所以事后，你的右手还需要单独矫正一下。」
弹珠同我一起来到了车内，静静的落到了杂物匣。听到茉莉儿的解释，我奇怪的看了眼自己的右臂。不注意的话还真看不出什么毛病……疼也不疼，动也能动，触觉也还在，但就是胳膊肘朝着前面，小臂只能朝身后弯……
“你倒是完完整整把我的手治好啊……”
「虽然是有魔法可以让你的手完全恢复原状，但因为魔力有限所以就只能先用恢复伤势的魔法将就了。」
“所以不要将就啊……”
我在内心吐槽着，一旁的女人又在我身旁催促了声。无奈之下我只好用左手去关门，但在这之前女人已经走出车外拉住了车门。
“你右手不行早说啊……”
女人冷冷的看着我，随后抱怨了一句，就粗暴的把车门关上了。
……我也不知道我右手还不行啊……话说招待客人上车的话不就应该由主人等到客人上车后再把车门关上吗？
我在内心吐槽着，但回到驾驶位置上的女人依然像是还有什么事般，直直的盯着我。
“干……干什么啊？”
被她盯的有些发毛，我有些慌张的问道。
“你左手也不行？”
“呃，那个，应该是没有问题吧。”
我不明所以的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一边动了下，确实是没什么问题啊……
“那怎么，你一只手不能系安全带？还要我帮你系？”
“哦……哦，我知道了。”
我赶忙系上了安全带。
呼……这个女人是这个性格的来着吗？
车辆启动，周围的人有序为我们让开车道，然后顺着警车开辟的路口我们很快开出来被人群围住的区域。
“接下来我们去哪？”
「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老板交代让你离这越远越好。”
看着后视镜中逐渐远去的废墟，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危险的我开始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
“之前你说魔王的眷属……为什么魔王的眷属会找上我？”
“哈？你在说什么？魔王的眷属，那是什么？”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正常来说魔王以及它的眷属不应该有任何理由对你产生兴趣……你自己有什么头绪吗？」
“头绪吗？……呃……”
我不由得想起那个女孩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伤害不了我。
为什么她会说这句话？她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伤害她？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甚至之前我连她的存在都不知道。
……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的……我这样告诉自己，但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那个面孔……完全一致，但更加清纯，亲切，阳光……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点，总觉得再差一点就能想起那关键性的东西了。
虽然不会有最开始那样仿佛把灵魂撕裂般的痛苦，但迟迟记不起想要知道的东西也让人相当的烦躁。
“艾……欣怜。”不知不觉，我又一次念出了她的名字。
“艾欣怜？那不是小姐的名字吗？为什么现在说出来？”
“魔王的眷属，就是她……吗？”
「不可能！这也太巧合了……」
“你说小姐是什么？你有胆子再说一遍看看？？”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从刚才开始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女人……然后我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我看着那个熟悉的脸，看着印象中名叫薄荷的女人，问道。
“你，知道多少？”
“知道多少？”薄荷皱起了眉头。
“你是老板的客人……然后在回家的途中遇到了袭击。老板让我负责在指定地点等你，说你到时候自然会出现，再然后把你送到安全带地方……大概，就是这样？”
“唔”我指着杂物匣里发光的弹珠问道。
“你看不见？”
“看见什么？里面什么都没放啊？”
薄荷一脸莫名其妙。
「她看不见的。」
……啊啊，又是魔法啊对吧……
“不可以让她看见吗？”
「也可以吧，她也算是相关人士了。」
“你在一旁自言自语些什么——那颗弹珠哪里冒出来的？？！”
“喂喂你好好开车啊！！！”
似乎被凭空出现的弹珠给吓到，车身随着失手打滑的方向盘剧烈摇晃，不过好在薄荷反应过来调整了车的走向，不然一场车祸怕是躲不了了。
“艹你X的，车不会开啊？？没长X眼！”
隔着车窗都能听见刚刚险些被撞着的老哥的咒骂声。
但薄荷小姐显然不以为意，她关注的重点在另一个地方。
“这个弹珠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还会说话？这她X什么鬼？？”
“薄荷小姐，你冷静，是这样的……”
“薄荷小姐？？谁让你这样叫我的？你和我很熟吗？”
“呃，不，是这样的……”
我慌慌张张的想要解释，但一旁的茉莉儿不紧不慢的打断了我的话。
「我是boss的协助者。」
“……哦，我明白了。”
薄荷露出了理解的表情。
？？这就明白了？
「我印象里你也是负责圣剑的运输的，是吗？」
“是的。”
薄荷点头，然后补充道。
“目前圣剑也正在运往boss所在的地方。”
“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运输圣剑。”
话题的转变让我有些摸不到头脑。
「因为消灭魔王必须要使用圣剑。」
“所以有人能使用圣剑了？”
「并没有……也只有那被叫做boss的男人能用蛮力强行拔出并暂时挥舞圣剑。所以目前的计划是先让魔王无力化，再让那个男人使用圣剑消灭魔王。」
“真是简单粗暴的作战啊……”
我一边嘟囔一边偷看薄荷的表情，虽然一脸平静但因为还皱着眉头所以总感觉她还在纠结些什么。
“薄荷，你就这样接受了没问题吗？”
知道圣剑但不知道魔王，知道有协助者却不知道茉莉儿的存在……虽然不能说无关人士但总感觉对事态的了解程度有些微妙呢。
“这没什么接不接受的，既然老板没有告诉我就说明我没有必要知道。或者说老板认为即使他不说我也会通过其它渠道了解。总之既然他没强调那我也就没有必须刻意了解的必要和立场，你们只管当我不存在继续说就好了……话说你能别叫我薄荷了吗？你到底是哪里知道的那个称谓？？”
“啊啊，抱歉，抱歉。”
我随口敷衍，既然本人都说当她不存在了就好那我也没必要再纠结些什么了。事到如今，明明应该处于事件外的我又重新卷入事态，那我也该重新思考自己的立场了。
“话说，之前你说魔王的眷属？也是非要用圣剑才能消灭？”
「其实问题的重点并不是怎么消灭眷属，而是眷属本身的存在就有问题。」
“这是什么意思？”
一边问，我一边又重新撇了一眼正在开车的薄荷。她似乎是真的想要我们当她不存在一样，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魔王本身是极恶的体现，可以说是恶意的集合体，其目的唯有毁灭与破坏，万物的终焉即是它的归宿。对于任何形式的生命，它的欲望只有探寻他们的绝望与灭亡。这也就注定它和其它物种没有丝毫共存的可能，它不需要利用谁，更不可能和谁去合作。所以魔王几乎就没有眷属……更不用说成为魔王眷属必须先承受魔王那极度邪恶的魔力，这就算在我们世界，也只有极少数的人可以做到。而在你们这个根本没有人可以使用魔法的世界，绝对不可能出现魔王的眷属才对。」
因为过程是毁灭，目的也是毁灭，所以不可能有任何合作的可能，也就不会有眷属的存在。再加上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能承受魔王眷属能力的“容器，所以就更不可能了……道理我都懂，但问题是……
“魔王的眷属却出现了。”
「对，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存在却出现了。」
“你们的世界曾经有过魔王的眷属吗？”
「有，但极少。」
“多少？”
「在我们的（记录）中也只有在遥远的过去曾一位魔王的眷属……而且那是位精灵。」
嘶……我倒吸了一口气。
“不仅不是人类……居然还是过去时吗……”
在茉莉儿的说明下，我算是明白所谓眷属的出现是多么匪夷所思了。但是，如果不是眷属的话……
我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少女狰狞癫狂的面孔。
“会不会，不是眷属，而是什么类似的东西？”
「基本上，和魔王除敌对以外，也只能是从属关系。这就是魔王的特性。魔王，根本不可能与任何人合作或者是勾结。」
“这样的话，那就只能是眷属了吗……”
「对于这点我们无法得出结论。我们之所以说她是魔王的眷属，与其说我们确定了她的身份，不如说我们目前只能用眷属来称呼。虽然眷属在理论上是不可能出现的，但之前袭击你的那位毫无疑问携带着独属于魔王的气息。如果不是眷属，那她的身边肯定也有魔王在作祟。但到底通过何种方式，其中究竟有什么因果关系，我们无法得知。」
“所以才要带上圣剑吗？”
「没错，这是考虑到最坏的情况……说不定」
弹珠发出幽谧的光芒，茉莉儿的语气有些凝重。
「魔王，就在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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